宜兴老故事：影子和卢头

宜氿

在宜兴的陶瓷行业，老师傅们都会管一等的上品货叫“影子”，管残次品货叫做“卢头”，不过，你知道为什么有这么两个奇怪的名字么？接下来请看这么一个故事——

    话说很久以前，在丁山的白宕村里，有个大窑户，生意做得大得不得了。这个窑户姓卢，四五十岁的年纪呢就秃了头。这个卢财主是个十足十的奸商，经常偷偷摸摸把不好的产品浑水摸鱼当成好货卖给别人；还喜欢悄悄地去场子里监工，一旦给他看到有工人不在做工，不管你什么原因，是吃饭也好，是解手也罢，立即就要克扣工钱或者让工人卷铺盖，大家都恨透了他。这个卢财主走起路来轻飘飘的，脚底下一点声音也没有，所以他要是掩啊掩地走过来，还真是很难发现他，大家都管他叫“卢影子”，有的工人也背地里骂他是“卢秃头”或者“卢头”。

    这一天，有两个划货朝奉当值——就是负责检验货品等级，然后造册登记的师傅。这两个划货朝奉一个叫毕得干，一个叫史不愿，两个人吃完早饭，早早来到货场，正赶上一炉大窑的陶瓷出窑。两个人就商量着，这么多货，要仔细查验，不能把不好的货品卖给别人。毕得干说：“幸亏今天来得早，我要好好查验一下，省得卢秃头做坏心眼又把次品当好货卖给人家。”史不愿就说：“要是被他知道了，还不有你好受的？这样吧，我在外面给你放风，你认真查验，有情况我就发信号给你。”

    两个人商量好了，毕得干就在场子里仔细查验货物，史不愿就站在门口放风。过了一会，史不愿远远看见好像有个人慢慢走过来了，看上去有点像卢财主的样子，史不愿有点近视眼，不太确定，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赶忙就大声说：“影子！影子！”那个人走得很慢，史不愿生怕毕得干没听见，就一直叫着“影子！影子！”好一会呢，等那个人走到近前了，史不愿才看清楚原来不是卢财主。

    史不愿懊恼地走进场子，说：“我给你打信号你听到了吧？”毕得干说：“当然，你一说影子，我就知道是跟我讲的，所以我也没来得及看，就都划上了好货，你看，这一大批货基本上都快登记好了。”史不愿一拍大腿：“嗨，我眼睛不好，看花眼了，原来不是他！”毕得干也愣了：“那怎么办？”

    话还没说完了，身后就冒出来一个人，正是卢秃头，他哈哈一笑：“好啊，你们两个懒货，一不当心你们就在这里偷奸耍滑不认真干活。”他一把夺过毕得干手里的造册本，翻了一下，看得上面写得都是一等品，心里想：这下子老子又要发一笔大财了。卢秃头眼珠子咕噜噜一转，对着两个划货朝奉说：“我不收留吃干饭的人，你们两个懒货卷铺盖滚蛋吧！”说完，兴冲冲地拿着划货本子去跟人家谈生意了。

    卢秃头走后，毕得干和史不愿面面相觑，过了一会，毕得干说：“走就走，老子早就不想给这种人干活了。”史不愿说：“说得对，不过别急，走之前，我还要让卢秃头高兴高兴。再仔细帮他验验货，反正你刚才也没细看。”毕得干说：“你怎么验货？”

    史不愿一笑，拿出自己抽烟用的铜烟杆，用铜烟锅子挨个敲着刚才毕得干查验的那一批货，一边敲一边说：“卢头，卢头，你的心肠黑，敲敲你的头。”敲完一遍，两个人扬长而去。

    这批货被史不愿这么一敲，好多陶瓷都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裂缝。几天后，买货的商人们找到卢财主，跟他大闹一场，骂他为什么把这么多次品当一等品卖给他们。卢秃头是“哑巴吃黄连，有苦说不出。”赔了人家好多钱不说，还气得大病一场，因为他的不诚信，卢家窑场的生意也越来越差了。

    后来，大家知道了这个事情，都高兴得不得了。于是，陶瓷行业的人就慢慢地把上等货叫做“影子”，把残次品叫做“卢头”了。


来源：刀刀的小狗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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